安那托利亚

自鸣自和,自娱自乐
凹叁:Antarctolia

【双黑】与世无争(1)

赛博朋克AU


突然想写的故事


Summary: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的不辞而别始终耿耿于怀。


*


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找上前不久,太宰治在跟终于到年龄可以去合//法酒吧的后辈一起喝酒。


中岛敦觉得有点新鲜。他本想着掩饰起来这份土掉渣的局促,但意识到自己在太宰治面前没什么放不开的必要,反而多了几分随心所欲起来。太宰治承诺说今天请客,但中岛敦从来不是个厚脸皮的人。电子的酒水单无法按价格排序,他对照着后面数字谨慎地点了最便宜的那一种。他的感知神经经过钝化的处理,一时间尝不出什么酒味,喝掉一瓶后中岛敦观察着太宰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瓶。


太宰治看着中岛敦慢慢地喝着本来就掺了不少水的最劣等的酒——尽管对方喝得很慢,但不论从品尝者还是酒而言这都实在称不上是品酒。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真乖,恐怕从来没碰过这些饮料,重新要了份酒。价格不算贵,因为没加什么带劲的料,只有些刺激味蕾的东西,正适合只想尝尝味道的中岛敦。太宰治今晚不想去碰那些太刺激的玩意儿,也只点了一杯清淡的饮品。


喝了不少之后,中岛敦觉得脸颊有些热起来。他把杯子一放,盯着身旁优雅地抿着廉价酒水的太宰治,大声说着:“太宰先生!我……真的很感谢您!感谢您……能把我带到这里!我能有今天多亏了有您!”


没想到没受过酒精浸染的神经系统这么容易受影响,太宰治有些无奈。“是是,敦君,我觉得……”


你还是别喝了。他本想这么说,但转念一想难得的成年之夜就应该特殊一点,索性又点了一杯。中岛敦兀自在那里自言自语:“没有您就没有今天……不会加入侦探社,也不会遇到小镜花,也不能帮她……”


镜花。泉镜花。一个每片指甲都经过改装加上了伸缩刀刃、小小年纪已经能准确地一招切断目标喉咙的小姑娘。中岛敦对这个新成员爱护有加。


抱着八卦的心态,太宰治慢悠悠地说:“敦君很重视镜花呢。”


中岛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对于小镜花,有着怎样的……想法呢?”


”即使牺牲掉性命,也要保护她。”中岛敦脱口说道,然后才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么说有点自大啦……小镜花那么厉害……不过,我还是会努力保护她的……”


过于笃定的架势让太宰治反而失了兴致。他心中一哂,一边想着年轻人啊,一边想,敦君真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呢。


他不知道中岛敦完整的过去。这家伙看着白皙清秀,没有什么奇怪张扬的植入体,但运动神经系统被改造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另一部分神经系统又被微妙地钝化,大大削弱了他能感受到的痛觉。拥有了近乎猛兽的作战能力,中岛敦的人类形态还能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说明手术很成功。这种昂贵的改造……说中岛敦是行走的金币一点也不夸张。


如今这个宝贵的人工造物正毫无自知地安心当着侦探社的“工蚁”,任劳任怨,喝几杯劣质的酒水便感激涕零。


太宰治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青春。改造。体能怪物。这几个词莫名其妙地搭配让太宰治想到了些以前的事情。在那一点点酒精的作用下,太宰治想以后中岛敦就是一个成年公//民了,于是决定最后一次端一端导师的架子。


“敦君!敦君以前去过学校吗?”


中岛敦甩甩脑袋。


“没有!不愧是太宰先生!原来是从学校那种地方长大的啊!”


“完成任务而已……”即使再厚脸皮也实在收不下这份恭维,太宰治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敦君啊——”


他本想感受一把前辈教导后辈的感觉,中岛敦却突然出声,问道:“太宰先生!学校里,校园生活是怎样的呢?”


这个问题不仅打断了他的话头,还硬生生把他编到一半的大道理拦腰折断。太宰治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这个问题牵扯着开始回忆过去。


“校园生活啊……跟学习有关的内容,都很无聊。”


这么说似乎对一直待在福利机/构的底层公//民中岛敦不太友好,但此时此刻太宰治不想虚构一个美好的象牙塔世界,只想实话实说。


“真的、真的非常无聊。不过,在学校里,还是有点让人能打起精神来的事情的。”


对于太宰治而言,学校里灌输的东西,的的确确都是些味如嚼蜡的东西。每一天都是兴致缺缺地重复,同龄人都是些愚昧庸俗自大的小鬼。


不过,就是在这样乏味的地方,太宰治有了朋友。


一个是一位年轻的小助教,另一个是他们的体育老师,有着一双机械手和不可思议的改造视觉,能轻易制服最顽劣的男学生。太宰治一直都很好奇对方的视野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一切都淡然处之,就好像这个世界并不肮脏,而是呈现着一副温柔友好的假象。太宰治喜欢在体育课上随便编个理由请病假,然后跑到对方身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看电影似的观察着他的同学们,看他们吵吵闹闹,看他们赞美崇拜那个人。体育课这种鸡肋的课程,一向是那个人的主场——


“那个人?”中岛敦问,眼神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有点散乱,但他仍然努力集中注意力。“那个人是谁啊,您的同学?”


太宰治止住话头,慢吞吞地喝掉又一杯酒,才说:“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是和我在一个年级没错,唔,方便起见,就叫他——路人甲——不不,还是叫蛞蝓好了。”


“蛞……蛞蝓?”


“蛞蝓。”太宰治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讲下去。


蛞蝓的全名叫作中原中也,是个身材矮小、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笨蛋。只有在体育课这种用不到脑子的课程上,他才能轻而易举地有着惊人的发挥。曾经有同学怀疑他是因为改造过四肢才有着那样完美的协调,在演过一场拙劣至极的戏、划破对方的胳膊后,看着涌出来的鲜红血/液,这样的谣言才渐渐销声匿迹。


在别的课程上,一些关于经济、机械、生物、网络方面的东西,蛞蝓总是很努力。这份努力给了太宰治唯一稍微认真一点学习的动力——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考完试后公布成绩,看着自己的名字永远稳稳地在第一位,永远压在对方的名字上面。


你的努力,都是徒劳呢。太宰治兴高采烈地看着对方强忍怒气,在之后随便找茬冲过来要打他的时候逃之夭夭,同时不忘跑到老师那里添油加醋地告对方一状,然后躲起来,暗中因为中原中也气冲冲找不到他的样子偷笑,直到放学的时候才出现,理所当然地把装了一堆没用的书本和电子设备的沉重书包扔到对方的自行车上。


“敦君恐怕对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没什么印象了吧,这几年的确已经很少见到了——”


中岛敦却把注意力放到别的细枝末节上。“您和他一起回家?”


“是啊,我们当时是邻居哦。他的监护人和我——当时的监护人——算是同僚吧。”


“有个这样的同伴,感觉真好呢。”中岛敦满脸羡慕。


太宰治却满脸厌恶。“有这么个总是和我作对的家伙,简直是折寿……”


他顿了顿。中岛敦又一次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本来打算说什么呢?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太宰治想讲当时他和两位朋友去地下酒吧的故事,那里有美艳诡谲的半人半机械的舞女,有迷幻的灯光,有种类繁多的兴奋类药物,也有上好的酒水,这才是青春期少年应该去的地方。


但当他张开嘴时,却脱口说出的是另一个故事。


“敦君,我以前,看过星星哦。”


“星星……?我听说,上城度假区有电子夜空,是那种的吗……?”


“不是。那玩意儿完全是有钱人的留言板,假得要命。”太宰治嫌弃地说。只要足够的钱,那片全息投影的夜景完全可以变成由虚拟星光组成的广告板,或者告白、求婚之类讯息。富人们钱多的没处烧的情调。太宰治对此嗤之以鼻。


他没有说得很详细。毕竟,他们此时处于下城区,天空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片污浊。


“是自然的、很久很久以前的星空。”


那时候的天空尽管已经被划分得支离破碎,但还没完全成为有钱人的涂鸦板。几块还没有被承包的天空艰难地留在缝隙中,苍白而空洞。


在普普通通的一天,太宰治看到了拉到附近的、巨大的投影设备,明白又一块天空被出租出去了。和如今小巧灵活的机器不同,那个时候的设备硕大而笨重。太宰治托着下巴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机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坐在前面的中原中也说,不知道他们打算映些什么。中原中也爱答不理地回答,除了广告,还能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闲得无聊,也许是不满于对方冷漠的态度,太宰治眯着眼睛,非要和中原中也打赌。


——赌什么?


——赌,今晚那块天空会映什么。


——我赌广告。或者,空白。他们效率好差,也许得明天才能把广告映上去。


中原中也抢着把他想到的可能都说出来,笃定的姿态让太宰治有点兴奋起来。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赌除此之外的东西。要是你赢了,我就不告诉森先生我胳膊骨折是被你打的。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问,要是你赢了呢?


要是我赢了——太宰治拉长音调说,你就得像狗一样忠实地服从我的一个命令。


他从来不进行没有保障的赌约。当晚太宰治溜进那家公司,轻而易举地黑了对方的系统。他本想打出大大的“中也是笨蛋”的字在天空上,但犹豫片刻后,他搜了搜资料,决定让天空在这个难得的晚上展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完成后,他把中原中也叫出来,欣赏着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他/妈……这是作弊!这……这算违/法行为吧!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嚷嚷。


太宰治笑起来,说,你可不能耍赖哦,中也。


夜深的时候他们偷偷溜回学校,躺在操场柔软的仿真草地上。据说以前真的有生物可以凭自身的力量冲破土壤长成这个样子,不过如今它们恐怕只出现在实验室和有收藏癖好的富豪的私人花园里。中原中也一直骂骂咧咧地责怪太宰治作弊,但在这一小片星空的正下方躺下后他很快便被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闪烁的小光点。


太宰治回忆着刚刚查到的资料,有意卖弄着自己的知识。


那里是织女星。他指着天空说,这个是天津四,那个是牛郎星。


原来它们都有名字。中原中也惊叹着说。


它们当然有名字。所有东西都有自己的名字。太宰治用做作的夸张语气说,这可是有名的夏季大三角诶,中也居然不知道,真是笨蛋。


中原中也伸腿去踹他,他一边扭动着身体躲开一边奋力反击。滚来滚去纠缠了一会儿他们都累了,喘着气,重新紧挨着躺下仰望星空。


太宰治不记得他们躺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在他快要陷进朦胧睡意的时候中原中也推醒他,说起来要睡回去睡,你这个垃圾在这里睡的话一定会生病的,他迷迷糊糊半搂半挂地赖在对方身上回了家。


太宰治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中岛敦努力维持着清醒,问:“然后呢?”


“故事嘛,就应该点到为止。”太宰治耸耸肩。“没什么好聊的了。后来?那个公司谎称那一晚是他们的创意,宣传效果好的要命。再后来,那个体育老师走了,小助教走了,那个家伙也走了。我毕业了。”


中岛敦愣了愣,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但此时酒精不允许他仔细思考。他轻轻“啊”了一声,大着舌头问:“听起来那位中也先生跟您很要好啊!之前没听您提到过他呢!”


因为我们关系一点都不好。不假思索地,太宰治本想这么回答。中岛敦伸手去够下一瓶酒,不小心碰倒了空酒瓶。一阵叮铃桄榔的乱响,太宰治仿佛被突然惊醒了一样。他环视四周,这个由zheng//府接管、虽然合//法但近乎破败不堪的酒吧宾客寥寥,零星地散坐着,一口口地闷着酒。机械酒保已经不大灵光,动作迟缓,好半天也没有收拾完一处客人走后留下的凌乱。角落处暴露出它年久失修的事实,几捆看不出是管道还是电线的东西裸露在外,像一道道陈年的疤痕,横在这座疲惫的建筑之中。


现实。这是现实。太宰治自嘲地一笑,喝光最后一口酒。那个人走的那么突兀,不辞而别的那么决绝,如今他们更是选择了完全的方向,现在再说那些过去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多年没见,我们……顶多算是熟人吧。谈不上关系好坏。”太宰治最后这么回答。他看了看表,叹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


他掏出一封装在牛皮信封里的信,塞到中岛敦口袋里:“敦君,麻烦先帮我保管一下吧。我得出去一趟了。”


中岛敦有些撑不住了,趴倒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说好,含糊地问:“您要去哪?”


太宰治只是笑笑,揉了一把中岛敦的脑袋,没有回答。


出了酒吧,他径直往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走去,然后猛地停下脚步。


“按照贵公司如今的规模,何必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呢。”太宰治冷声说。


空气中一阵闪动。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脱掉用来隐藏身形的聚合碳纤维外衣,凭空出现在太宰治周围。


“太宰先生。”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态度恭敬地说道,“森先生想见您,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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