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那托利亚

自鸣自和,自娱自乐
凹叁:Antarctolia

【骨兄弟】如果末日来临

原设骨兄弟。帕衫帕无差。


一些细节部分是我想象的,还请不要较真。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Toby老师,美好属于他们。




*


杉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如果末日来临,你会带上什么跟你一起逃跑?梦里的人这么问。


他梦见他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裹着轻柔的毯子,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带着温度的光有点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他的兄弟在房间的另一端,坐在一张桌子旁,坐在那个人类身边。


帕派瑞斯,我们这是在哪里?帕派瑞斯,现在几点了?帕派瑞斯,我们晚上去烤比尔那里吧?帕派瑞斯,你在和那个人类做什么?帕派瑞斯……你还好吗?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口腔里打转,但梦境中特有的恍惚感像蛛网一样黏住他的舌尖。困倦和疲怠像沾满蜂蜜的触手,牢牢捆在他的思维和四肢上。


一阵徒劳后他放弃了挣扎。 算了,杉斯想,就这样,就这样看着也挺好的。也许……我应该再睡一觉。


但是在这方面他的兄弟从来不会遂他的愿。即使他一言未发,帕派瑞斯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扭过头来。


他没有穿着他的战斗服,而是穿了一件单薄的无袖T恤。他的胳膊搭在椅背上,从这个角度杉斯能看到对方洁白的肋骨。


杉斯!你醒了!帕派瑞斯大声说,语气里满是亲切的责备。快起来,懒骨头!你该动一动了!


好的,好的。杉斯听到自己懒洋洋地说。你们在做什么,兄弟?


我们在做测试!心理测试,杉斯!帕派瑞斯精神一振。人类的玩意儿,从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推断出你的心理状态和情感偏向。有趣,不是吗?你要不要也来?弗瑞斯克,念出来让杉斯也听听!


弗瑞斯克?那是谁?直到那个人类开口,他才慢半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那个人类的名字。


如果末日降临,你会带上什么跟你一起逃跑?选项A,兔子;选项B,绵羊;选项C,鹿;选项D,马。弗瑞斯克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地念着,似乎是从某本无聊的杂志上看来的。好了,四个选项,选什么?


可是——他们是有思想的独立个体,如果末日真的来临,我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呢?我跟他们又不熟。帕派瑞斯困惑地问。


哦,帕皮!我忘了,你还没见过这些东西。弗瑞斯克说,比划着双手试图解释清楚。在人类的世界,他们不是居民,只是,呃,动物。就像宠物,或者……食物的候选?一般人类眼里的兔子,通常和你们在雪町的那位邻居女士不太一样。好吧,还是有点像的,和她弟弟比较像!


帕派瑞斯露出一点惊恐的表情,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好吧。那,马是什么?


你见过类似的。瀑布那里,亚伦就和马很像。只不过,人类世界这边的马有四条腿,有时还会被用作交通工具。


杉斯猜弗瑞斯克的描述可能吓着了帕派瑞斯。他肯定想象得是一种恐怖的怪物——想想看,膨大鼓胀的胸肌肱二头肌,十二块腹肌,还有,老天,四条腿!他还会向每一个路过的家伙秀肌肉和抛媚眼!


所以呢?你选什么,帕皮?弗瑞斯克催促道。


反正不选马,我还是搞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帕派瑞斯诚实地说。话说,这个测试是测什么的?


呃,测试你的,爱情?测测你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D选项对应的是……我看看……啊,自由。马象征着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的人。兔子是外冷内热,绵羊是温顺,鹿是高贵优雅……


自由。睡意浪潮一边重新席卷而来,杉斯慢慢闭上眼,一边心不在焉地咀嚼着这个词,尝到其中一丝苦涩的滋味。他们……他们没有自由。在这地底下,自由从来都是虚妄的念想。


不,不对。那晃眼的玩意儿不是灯,是阳光!这不是地底!帕派瑞斯……帕派瑞斯他……深度睡眠和意识发散导致的朦胧感仿佛突然间被敲碎了,他本能地握住一根召唤出来的坚硬骨头,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一片——一片浩瀚的水域,无边无际的浪潮在风中彼此缱绻相拥。太阳,那巨大灼目的光球,此时只安静地蛰伏在在海平线处,温柔的光浸在水里。


海。这是海。


这是……梦。


我真不敢相信,在这种场合你居然还能睡着。帕派瑞斯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哇哦,这里的确有点凉。我们应该听托丽尔的建议,带上条毯子的。你冷吗,杉斯?


对方说着,伸出一条手臂,将杉斯搂住。他们挨得更近了。杉斯侧过头,看到对方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无袖T恤,衣角在海风中轻轻抖动。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那件蓝夹克,还裹着一件明显大得多的外套。


他微微抬头,牢牢地盯着帕派瑞斯的脖颈。颈椎骨。坚硬,洁白,脆弱。看起来就像是骨头。再普通不过的骨头。


杉斯想把视线再往上抬一抬,看看自家兄弟的脸。他熟悉帕派瑞斯的所有神情,了解对方的心理状态,他能猜到对方在遇到漂亮的新鲜玩意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对帕派瑞斯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现在,他不敢再往上看。他害怕看到对方出乎自己意料的样子,也害怕看到的熟悉的景象。


毕竟……这只是个梦,不是吗?


余光里愈发明亮起来。杉斯猜是太阳慢慢升起来了。他之前没见过,但此时也并不关心这些。他听见帕派瑞斯惊叹于眼前的景色,听见他说这可真是壮观,听见他说听说日落也很漂亮,听见他说我们下次傍晚来看日落好吗。


自由。帕派瑞斯不知道什么是马,也没有享受过真正的自由。自由是什么?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吗?杉斯觉得眼睛很涨,可能是因为越来越尖锐的阳光,可能是因为一些解释不清的魔法波动,可能是因为一种更为玄妙的东西——人类怎么称呼那玩意儿?眼泪?


但骷髅是不可能有眼泪的,不是吗?


于是杉斯只是靠在自己兄弟的怀里,低声说好,我们下次来看日落。再带上薄毯子、番茄酱和速食面,我们还可以看星星。我们……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哇哦,听起来真棒。帕派瑞斯笑起来,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阳光愈发耀眼,灿烂到眩目。杉斯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散乱的触感逐渐被收拢,飘忽的意识回到原处。杉斯能感受到身下沙发被破旧弹簧冲撞得高低不平的熟悉感觉。


杉斯没有睁开眼,但他知道,梦醒了。



*


也许帕派瑞斯不是雪町里最早知道“圣诞节”这个概念的怪物,但他是第一个把这玩意儿结合到日常里的。


那时候他们刚搬来没多久,当地毛茸茸的居民们礼貌而疏离地过着彼此的生活。没有皮毛的骷髅和与生具来的自来熟对于他们而言都很莫名其妙,早先杉斯不止一次地听到那些家伙会暗地里叫他们“怪胎”。


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他的兄弟会解决这些的——帕派瑞斯总会找到和别人打好关系的办法。相比于骨头和重力,结交朋友似乎才更像是这个高个子骷髅的魔法。


杉斯懒洋洋的靠在门上,看着帕派瑞斯找来一团又一团的彩灯和彩带,看着他一边哼着歌一边用骨头在地上挖了大坑,又拖来一颗不大的雪杉树把它种进去。


然后呢,杉斯?帕派瑞斯装饰好彩灯后问。除了装饰一颗树,人类还会在“生蛋节”那天做什么?


圣诞节,兄弟。杉斯纠正道。


圣诞节,好的,圣诞节。除了和朋友们拥抱和欢笑,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杉斯笑了。没什么了,兄弟。享受生活吧。


杉斯猜帕派瑞斯是从某一次的睡前故事中记住的圣诞节。很明显,给一个骷髅宝宝讲双关烂笑话或者量子力学当睡前故事都不合适,于是杉斯讲了他知道的人类的事情。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的兄弟总能记住最关键的部分,很厉害,不是吗?在某个翘班的间隙,杉斯靠在通往废墟的大门上说。而且,你敢相信吗?那群毛茸茸的家伙接受了。他们甚至开始往那颗树下堆礼物。一只怪物因为长得像故事里“圣诞老人的坐骑”而被挂满了装饰品。可怜的家伙。


门后的声音笑了起来,发出柔软的感叹。哦,你的兄弟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自从他比我高半头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被那么称呼了。他觉得这太幼稚了,不够酷炫。


在我这个老女士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沉默半晌后,门后的女士问。不过,为什么是圣诞节?我是说,圣诞节很棒,但人类有很多冬季的节日,为什么要选择圣诞节呢?


因为什么呢?因为帕派瑞斯总能快速联想到那些快乐的事情。因为他喜欢朋友,欢笑和团聚,因为终年不化的冰雪和刺骨严寒在他眼里也只是产生友谊的一种环境。


杉斯这么想着,但他只是耸耸肩,用随便的口吻说,可能因为他只记的这吧。


沉默。


我的朋友。她说,声音里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忧伤。我知道地底的生活……不尽如意,但还是有很多美好存在的。试着去爱这个世界,好吗?


杉斯用一个烂笑话岔开了话题。


“热爱生活”。杉斯不喜欢讨论这个,即使是和一位对烂笑话有着很棒品味的朋友闲聊,他也不喜欢这个话题。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根本、绝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老天,有哪个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迫一遍又一遍地重置人生的家伙会热爱生活?的确,一开始他很愤怒,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生活不过是汪空虚而混沌的泥潭,思考一两颗小石子要被丢到哪个方向根本毫无意义。杉斯承认这种心理状态不太健康,但很快他自己就释然了。


没关系,反正有帕派瑞斯会替他去爱这个世界的,积极,阳光,生机勃勃。他这么想着,便心安理得地继续麻木地面对每一天。他无法拥有的情感让帕派瑞斯来表达,帕派瑞斯不需要知道的事情由他来处理。


他们是天生一对。


杉斯漫不经心地想着,拖鞋边缘的绒毛被雪碴粘住,雪在鞋底嘎吱作响。雪町牌匾上的彩灯仍然徒劳地亮着,他脚下雪层破碎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有些刺耳,这份突兀让原本熟悉的道路显得陌生起来。


他来到那扇大门,在自己的老地方坐下,盘起腿。


敲敲门。他说。


沉默。


他自顾自一股脑地说了自己最近想到的双关笑话。有关灰尘和雪的。有关血和番茄酱的。有关骨头的。


沉默。


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滑稽的心理测试。题目是,如果末日来临,你会带什么跟你一起离开?奇怪的问题,不是吗?


沉默。


我有点想帕派瑞斯了。他小声说。


地下的世界没有太阳和月亮的更替,他们头顶的那片称不上是天空的浑浊空间总是一片暧昧而昏暗的阴沉。


杉斯在那里坐了很久,但是谁也没有来。



*


为什么自己只有一攻一血?为什么只有他为什么审判的任务会落到他的肩膀上?这样的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他曾经是个喜欢刨根究底的怪物,研究未知和科学让他沉迷其中。


但自从监测到时间线的紊乱、意识到他们的生活被不断重置的时候,杉斯便不再十分关注那些东西了。


毫无意义,不是么?


他把自己的能力、过去、研究成果和真实想法一同隐藏起来,带着兄弟来到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雪町。


那些友善而乐观的邻居们知道这些后会怎么看待他呢?杉斯不清楚也不关心这些,但他明白,这其中没有人在知道他晦涩的研究、巨大的激光炮和堆积如山的脏袜子后还依然把他当做那个懒洋洋的、爱讲笑话的无害的骷髅。


除了帕派瑞斯。


帕派瑞斯了解他,就像自己了解对方一样。


不仅仅是对他自己,他的兄弟就是这样。尽管世界有时候烂得像一团扭曲的蛆虫,帕派瑞斯还是会微笑着迎接。


和他自己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末日来临,他会带什么离开?


他才不会选那些愚蠢的动物,也不会选任何有那些特性的人。他会带帕派瑞斯,也只会带着帕派瑞斯。他会在那个恶魔毁掉地底世界之前带着帕派瑞斯逃离这里,在地底生灵涂炭之前跨过屏障。他知道皇家科学家那些有关决心的见不得光的实验,也知道那些宝贵的灵魂被藏在哪里。杉斯不想成神,他知道他的兄弟也不想。他们只需要吸收一个灵魂就可以跨过那该死的屏障,还可以变得足够强大来应对人类世界可能的威胁。然后,他们就可以去看星星,看海,看日出,去做他们所有想做的事情。


他们只想要自由。


……不,是他只想要自由。


杉斯抱着腿,用额头抵住膝盖。这只是他的私心,不是帕派瑞斯的。


自由就是去做想做的事情吗?帕派瑞斯已经做了想做的事情。他爱这个世界,于是便试着去拯救它。一次,又一次。


不自由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如果现在帕派瑞斯在身边的话,会说也什么呢?他那么乐观,也许会笑着着说,学学我,伟大的帕派瑞斯,试着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的话……也许,解脱也算是自由吧。


杉斯站起身,没有理会裤子上的雪粒,也没有再最后看一眼那扇厚重的大门,一步步走向审判长廊。他没有用捷径,而是选择亲自面对这样的长途跋涉。


如今末日已然降临,他正在一步步走向自由。


而他们即将重逢。




END







这是一个我臆想中GE线审判战前的小插曲。


有些细节是我捏造的,比如说雪町的圣诞树是因为帕。因为感觉只有他们的房子是圣诞风格嘛……不过从npc对话看,我记得似乎是因为当地青年团伙欺负礼鹿往他身上挂饰品,大家为了安慰他又送给他更多礼物而形成的“送礼物”习俗。


最一开始的梦,也许是某次重置前的和平线遗留在衫记忆深处的碎片吧。


那个心理测试来源于百度。当初突然想到了这个题目,试着搜了搜居然真的有这样的测试……


虽然原设和众多au相比似乎是最温暖(之一?)的版本了,但我觉得从某些方面来看兄弟二人的关系依然有些……不是很,健康。他们似乎,无法在脱离彼此的情况下身心健康的生存下去。对彼此的依赖才是美好的前提,这样的关系怎么看都不是非常阳光向上的吧??(原作的魅力之一!)


“硬币的正反面”这种比喻也许已经用烂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描述非常符合他们。骨兄弟szd!!!(抹眼泪)


感谢愿意看到这里的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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